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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炊烟让我疼

日期:2020-06-23    来源:    作者:李 智

  早漠视了晓风残月的清冷,风花雪月也不过是瞬间即逝的风情,可无论如何,我却忘不了那个小山村,因为,有一缕炊烟一直在我的梦里升腾。
  窗上的霜花诉说着夜的寒冷,檐上的积雪把父亲的脊背压疼,老北风吹丢了我刚做完的梦,灶前妈妈揉着呛出泪水的眼睛,我闻到了小米的饭香,我看到了灶里火苗正红。
  走出家门时,那缕炊烟已散,我看到了大门口,妈妈一直在揉着眼睛。我的脚步有点沉重,远行的我,背不动妈妈太多太多的叮咛。
  那缕炊烟啊,像一捆披散开的麻绳,每一根都绑紧了我的乡愁。
  当小草发芽的时侯,我知道,村头的牛毛岗上,一定有一双盼儿早归的眼睛;当西大荒腾起金色麦浪时,妈妈总会常去村口停一停;当腊月的雪染白山梁的时侯,那棵古榆树下一定会有妈妈的身影。
  那是一幅幅黑白照片,似乎缺少了绚丽的色彩,可张张照片都摄入了满满的亲情。那缕炊烟飘啊飘,在我的梦里缠啊绕。如今,小村的上空仍腾起缕缕炊烟,而妈妈却不再忙在灶前;寻遍了二节地,找遍西大川,父亲的影子我再也看不见。
  怎能忘妈妈那熏黑了的双眼,怎能忘碾盘前父亲那一袋接一袋的旱烟。
  父亲的爱有角有棱,总带着点生硬的天性,妈妈则不同,她会把母爱装进蒸笼,放在灶上慢火蒸,炊烟淡下来的时候,滚烫的爱才塞到儿女怀中。
  名利让我奔波了多少年,说不清欠下父母多少个膝下之欢。
  小村的上空还飘着袅袅炊烟,也许,父亲累了,喝了一壶小烧,他睡了,就睡在南弯垄旁的碱滩,父亲舍不得占用好地啊,每一寸油亮的黑土都是他的心尖尖。妈妈也累了,做完了最后的一顿饭,把一家人的衣服洗过,晾干,叠完,她去陪爸爸了,为爸爸泡好了热茶,灯下她一定又在为我们缝补衣衫。
  啊, 磨坏百把锄头,父亲却挖不回一座金山,笨重的石碾压碎了他虔诚的企盼。妈妈总在起早贪晚,磨亮千把银镰,割不回月光满院。小小的煤油灯啊,又如何能点亮山川。可他们仍送给我一个幸福童年。父亲的铁肩,母亲的双手托着我走过北大洼泥泞的沟沟坎坎。
  幽蓝的夜空中,群星不停地眨着眼,它们也在看小村那直直升起的炊烟,天上弯弯的月牙儿,多像当年父亲送我远行的小船,不敢多看这里的一草一木啊,鸡鸣狗吠都会让我泪水涟涟。
  闻一闻故乡的炊烟,明目,清肝,壮胆;看一眼故乡的炊烟,浓浓的亲情,会一直热热的盘亘在我心间。
  故乡的那缕炊烟啊,让我爱,让我疼,原来它早就潜入了我的血脉神经。